田野筆記編號041908
反身性(relexivity)與角色定位
我真不知道該說是我運勢好,還是我有眼光挑了這個研究對象。最近,我的研究對
象正如火如荼的開始社會運動,一種屬於藝術家的社會運動。經過畫畫阿姨還有恆
昌朋友的牽線,有機會跟真正在搞藝術的人,作了接觸,現在,也身於這次的社會
文化運動當中。
最後,我終於擺脫了自己長久以來自己對於研究議題正當性的疑慮:是不是要參與
弱勢團體的社會運動,作為研究者才能夠寫關於社會不正義的議題?是不是研究者
一定要參與文化活動,才能作文化議題?從早期作豪宅的研究、到後來有想要以女
性的角色看豪宅的生產,到現在想以文化來探究現代性的內涵,很多議題涉及的都
不止政治與經濟的面向而已,而是屬於不同團體利益分割的優勝劣敗。研究者能在
不了解主事者的角度,就瞭解這些優勝劣敗的意義與正義與否嗎?切割優勝劣敗的
主因與前因後果,如果沒有涉入其中,研究者的研究與觀察,會是正確嗎?如果可
能有不正確之論述,研究者本身正當性究竟何在?
其次,有正當性就等同於發言權嗎?從許多學生涉入社會運動,但是卻被當地群眾
質疑屢搶發言權、模糊焦點的指責或許可以一窺研究者混淆正當性與發言之間的關
係。更多的問題牽扯在其中,並不是能夠融入當地社群就好了,並不是融入了社群
,就可以當自己是團體的發言人。那麼,研究者在運動中的定位究竟會是什麼?組
織論述?搶麥克風?領導並策略性地運作社會運動以搏版面?
這些都是我在參與活動前,深刻思考過的問題。相信其他的研究者在參與活動前,
大概也想過這樣的問題吧。畢竟,社會運動的運作是一個chaos,並不是丟入A+B
就一定會等於C的formnula。任何一個環節就像蝴蝶效應樣,任何角色的驅動與行
動,都會造成不同的影響。故"我"在其中能扮演什麼角色?能給活動帶來什麼樣的
影響?影響是好是壞?或是,我會怎樣地被影響。都是相當關鍵。
這幾個月的涉入,我深刻的體會到,其實研究者並不一定要參加社會運動,才能夠
做社會議題。其實,不參加社會運動,會有不參加社會運動的觀點與角度,或許是
很公部門的,或是很一般市民的角度。而涉入了社會運動,讓你有更不同的觀點,
而不是第三者角度,或是一般社會主流觀點的角度來看物件。而是以創造社會相異
性的多元觀點,涉入活動的運作當中;以一個當事者的角度,來看這件事情。
其次,相對而言,我在與老闆們的討論中也談到,參與社會運動,我自己也有害怕
。害怕自己在運動中是不是被利用了,更重要的是,是否會在因為太過涉運動的過
程中,反而失去許多理性主義中所強調的客觀。這是我所擔心的部分,但是另方面
,在參與運動中,由於自身反而會因為對於前面兩項的憂慮,不斷地以兩種身分提
問質疑自己:一方面以運動者的身分質疑作為研究者自己的論述是否適切,另一方
面以研究者的身分質疑自己與團體的關係,質疑自己在社會運動中的作為以及思考
方式,質疑自己的出發與視野可能會造成的傾斜,質疑運動目標是否太夢幻、是否
太不切實際、是否太為自身利益著想等問題。這種研究者自身的辯證,以及與活動
/ 團體角色的辯證緊張關係,以及在運動中的相互詮釋與建構的過程,這種反身性
對於研究的深度,的確有莫大的幫助。
這種研究者內心的矛盾與辯證,如果我是個有才華的小說家,把他寫成小說,造成
讀者跟我、以及我論文之間的辯證,那大概會是一篇還算可以的複調小說 (笑)。
很慶幸,現在這個研究議題逐漸被看到,算是整個國家與社會向上提升的來源。希
望這個活動的開始,會是一個好的開始。該是要收尾階段了,很多研究田野的事情
該settle down。
很多人質疑我,我的研究對象是一個失敗的例子,這不是個值得研究的個案。他們
的論述,讓我得到對當前台灣研究教育失望的觀點。第一,什麼叫做失敗?質疑我
的大部分是從經濟與政治前提與利益來定義什麼何謂成敗。有利益就叫做成功?在
社會層面所造成的影響呢?就不算是成功?因為看不到帳面上的藍字?
其次,就算真的是失敗好了,難道,失敗的例子就不值得好好研究?Rose不斷提
醒研究者,失敗的研究,也值得研究。原因是什麼?為什麼會沒有收到該有的效益
?這不是才是做研究者也需要去探討的問題?作為一個台灣人,難道我們的孩子永
遠就只會挑好的柿子吃?
下次來寫與文化人行動的田野好了。XD
延伸閱讀:
Rose, Gillian (1997) Situating knowledges: positionality,
reflexivities and other tactics. Progress in Human Geography, 21:
pp305-320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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