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女的恐懼

母親前夜因為舊毛病而送急診．



看著蒙著一層薄薄灰塵的家具，看著有點亂的家裡，看著逐漸沾上厚厚油垢，

洗不乾淨的鍋子，一項又一項的證據，都在跟我說著，父母的身體逐漸不如過

去，就像當我父親不再打我的那一年起，我開始觀察到逐漸布滿他上額的皺紋

、頭上冒出的不再是他引以為傲的黑髮，以及日漸老邁的身體．



是的，是的，一年又一年的過去，自然，父母也不是永遠能夠保有年輕與青春

了．只是，身為長久以來隨侍在側的女兒，我總是那麼習慣地依賴他們，或者

，故意裝作依賴他們，我不願意他們感覺，女兒其實早就已經可以獨立，隨時

可以離開這個呆過幾十年的巢穴，不願意他們過早體驗到空巢期的寂寞，過早

警覺到他們的年紀．



可是數著他們的年紀，以及陪著他們走過失去父母的苦痛，明白終點總是會來

，只是不知道終點究竟會在哪裡點下句點。帶著未知的恐懼，陪他們走過一次

又一次身體的病痛與衰弱，只能一次又一次用著開玩笑的口吻，隨時叮嚀著他

們要注意身體。接下來，我又將遠行，糾葛在傳統「父母在不遠行」的思想，

以及自己年華逐漸老去、一事無成的恐懼，心中極度的難過。



子女的恐懼，莫過於此。